故离_

#狼嗨 我又一次梦见神

*有一部分时间线紊乱

*ooc有

*不算he 狠狠写一些物是人非 有私设

*对文里出现的所有选手都没有恶意

1

上海的夏天又来了，七月的第一天雨很大，天阴沉沉的，从早上七点到晚上七点全是一个样，看不出时间的流逝。

杨志浩在这座城市待了很久，他从这里出生长大，在这里念书，从这里拎着箱子跑出去打职业，打进LPL之后又回到这里。

他id前面的队名换了好几个，也从好几个基地的门进去又出来，电子竞技的时间过得太快也太慢，他似乎记得这座城市的每一场雨，又好像早已忘记。

 

赛季内好不容易有了假期，杨志浩前一天输了比赛rank到天已经蒙蒙亮才停下，从梦里醒过来已经是下午两点半，于是他只能慢吞吞地下床洗漱，并且点了个外卖当午饭。

他一边下楼一边刷着微博首页，昨天比赛的热度早被RNG比赛的热度盖过去，他随手点赞了几条，就关了手机打算在吃饭前先开一把rank。

但还没等他走到机位，他就先在电竞椅上看到一个人。

那人戴了一副银色边框的眼镜，头发抓得挺乱，耳机搁在桌上没戴，电脑屏幕上小纳尔跳来跳去地补着刀。

那个侧脸在杨志浩旁边坐了两年有余，他几乎第一眼就认出了这是谁——但还没等他打算上楼重新起一下床，那人就转过脸来朝他一笑。

“黑客？”他瞥了眼手机上的时间，用他标准的东北话说“起来啦？点饭了没？”

“你…我....不是。”杨志浩对着他的脸愣了三秒钟“你怎么会在这里？”

“哎呀没法.....啊？”

他问这句话的时候谢镇营正对着0-5的ad叹气，并马不停蹄地点下投降，听到这句话整个人和那句“根本没法玩”一起顿在了原地。

“你说什么？”谢镇营没等屏幕里的水晶爆炸，就一脸不可思议地回头看向他“我为什么在这里……那我应该在哪里啊？”

“你他妈不是应该在……”杨志浩嘴里的“TT基地”还没说出来，就一眼看到了墙上贴着的苏宁的狮子标志。

 

“啊。”他沉默了一下“这里是苏宁啊。”

“对啊？”

“这里当然是苏宁！”

谢镇营嗓子扯得震天响——虽然他本人并不觉得。

“爱死嗯！苏宁！”

“行行，苏宁。”杨志浩接道“你等一下啊。”

他摁亮手机屏幕，然后看见屏幕上显示2018年5月12日 14：30。

行吧。他麻木地想，老子他妈穿越了。

 

2

“怎么了？”谢镇营看他一脸震惊，也没再开排位，走过来用手在他眼前晃了晃。

“没事。”杨志浩面不改色地走到自己的位置上开机，“昨天做了个梦，睡傻了。”

“啥梦啊？”谢镇营扯了电竞椅坐过来继续问“有我不？”

“反正不是好梦。”杨志浩顿了一下，想起前两天看的采访“有你。”

“我梦到你……”

“我他妈梦到你进世界赛了。”杨志浩把话说完，朝他笑了一下“怎么样，牛逼吧。”

“我进世界赛了？”

杨志浩意外地听到身边人这么认真的语气，侧也侧过头去看他“对啊，怎么了？”

“那你呢？”

 

那我呢？

杨志浩听他的语气，一瞬间输的无数场比赛都在他眼前浮出来，像一团模糊不清的光影，也像上海夏天连绵的、阴沉的雨。

他打职业也挺多年了，这两年赢的比赛加起来也不过三十，早就学会不对“进不了季后赛、世界赛”这种事难受太久、直播的时候对这类问题视而不见，这几年他经历的可能比面前这个谢镇营多的多，但在这一瞬间，他依旧对着眼前二十岁的谢镇营产生了一些说不清的低落情绪来。

如果非要究其缘由，大概也只是因为对方是谢镇营。

他和谢镇营相处了这么久，却也永远对对方这样的语气没辙。

“我……”他拿起桌上的打火机和烟盒，站起身说“我去抽根烟。”

谢镇营没讲话，却用行动阻止了他。

 

——他按住了杨志浩的手，把他留在了自己身边。

那明明只是一个简单的触碰，杨志浩的手却很明显地颤了一下，两枚相像的戒指相撞，碰出很轻的、金属感的声响，在此刻的训练室里却显得突兀得很响，就像此时此刻的一场暴雨。

杨志浩知道照他18年的性格这个时候该抽开手问谢镇营干嘛呢搞这种的啊，但是他没有。

他只沉默着等谢镇营说话。

 

“别抽。”谢镇营看他坐下来，松开了他的手，抓了抓头发说“对身体不好。”

“嗯。”

“我们会进世界赛的。”

他的语气很沉很认真“我们，我和你、和安九他们一起，我们会进世界赛。”

“我会和你一起打下去，就在这里，一直。”他说“别担心。”

 

……你他妈骗鬼呢。

杨志浩想，你再过不到一年就会转会去RNG，然后再过一年多我们的联系会越来越少，你不知道我他妈还能不知道吗。

可是他只是沉默了一会儿，然后很轻地笑起来，一双本来就小的眼睛弯得几乎要找不见。

“好。”他说“说话算话啊，狼队。”

 

 

3

杨志浩和2018年的谢镇营一起做的第一件事是出门看个电影。

虽然杨志浩看过这部动漫知道非常他妈无聊，并且外面在下大雨，但当谢镇营用他以前最熟悉的语气问“爹带你去看个电影呗，新上的那个动漫，怎么说？”的时候，他还是莫名其妙地答应了。

“好啊儿子，那走啊。”

 

当然，坐进电影院十分钟后他就又一次开始觉得无聊，旁边的谢镇营也没撑过十五分钟。

于是他开始凑在杨志浩耳边小声进行一些日语学习，提着嗓子模仿女主阿里阿多。

“你他妈，你有病啊。”杨志浩没忍住跟着他鹅鹅鹅地笑，压着嗓子小声说“你懂个寄吧日语。”

“我懂啊，我怎么不懂，阿姨洗带路。”

“行，ok，你懂。”

这时候电影屏幕上的男女主在昏黄的灯光下偷偷牵起了手，校服袖子遮住了相缠的骨节。杨志浩突然非常不合时宜地想起之前看过的日语小知识——“阿姨洗带路”在日语里其实没什么人讲，会被当成一个有点轻佻的玩笑。

 

4

屏幕上光影轮换，杨志浩对早就看过的无聊电影没什么兴趣，盯着谢镇营手上的戒指圈发呆，然后忽然想，粉丝说的对，他的手确实挺好看的。

 

等他再次抬起头的时候，屏幕上的场景一点点暗下去又亮起来，变成了他最熟悉的LPL舞台。杨志浩坐在上面打过无数次比赛，倒还是第一次坐在电影院看这个。

然后他在电影里看见了自己——准确地说，是2017年夏天的苏宁。

屏幕上好像还是他打的第一把LPL，打omg，选的螳螂。他看见自己十八岁的侧脸，看见身边谢镇营笑起来眼尾的纹路，他转过头用二十二岁的眼睛看向身边的人，一瞬间觉得恍若隔世，时间已经过去那么久，可在这一瞬间他却没能分辨自己究竟来自那一年——他在时间的洪流里回过头，再一次听见了十八岁的风和海浪。

他看着屏幕上自己和谢镇营击掌，忽然想起19年春季赛搞轮换的时候，他不一定能上场，他的上单不再固定是XiaoAL，上野组合换来换去，他能再次握到谢镇营手的次数居然屈指可数。

他那时候天天rank到天亮，在意自己上不上场，也在意谢镇营上不上场，谢镇营知道他在想什么，于是也通宵陪着他排位，陪着他复盘。

谢镇营当时说，他想和杨志浩一起比赛，别人当然也可以，胜利最重要，但要是杨志浩的话。

“要是你的话……”当时谢镇营想了想，却没有补完最后一句话。

然而直到后来他离队，杨志浩也没有听见那话的后半句。

 

他看见苏宁基地门口那片树叶撒下的光影，又突然想起他送谢镇营去机场的那天。

当时谢镇营一边握着行李箱的拉杆，一边弯下身来叫他“小孩儿”，以前在苏宁很多人这么叫他，后来就越来越少，也没什么人知道了。

杨志浩记得自己那时候没理他，只是转过身抽自己的烟。

谢镇营叹了口气，坐在他旁边揉了一把他终于掉回黑色的头发——他对那头黄色杂毛无语很久了。

“小孩儿。”他终于出声打破了那段尴尬“多吃饭多睡觉，少熬夜，听到没？”

“嗯。”

“少抽点烟，对身体不好。”

“好。”杨志浩摁灭手上的烟，起身帮他拉过行李箱“走吧，要赶飞机。”

 

“狼队。”他还记得自己站在浦东机场门口，伸手和谢镇营拥抱了一下。

“加油啊，好歹打个世界赛——”杨志浩沉默了一下，松开了握着谢镇营的手。

“前程似锦。”

 

5

电影院的灯亮起来的时候谢镇营的声音又在他耳边响起来。

“干啥呢？”谢镇营拍拍他的头“走了走了。”

“哦。”

 

他们走出商场的时候天已经全黑了，杨志浩三点出头才吃的午饭，这时候一点不饿，谢镇营就说那要不然先回去吧，点外卖就完了。

“行啊。”杨志浩答应完又笑起来“放假都不在外面吃饭的啊狼哥，你有点无聊啊。”

“那咋了？”谢镇营伸手推他的头“吃饭也是咱俩吃，在哪吃不都一样吗，外卖还能选选。”

“你他妈……”杨志浩那个妈字卡了半天想不出怎么反驳，于是只能强词夺理道“你不行。”

“我不行？你看看我行不行？”

谢镇营伸手就去勒他脖子，整个人挂在他身上扯来扯去。

“好了伐你……我跟你讲啊”杨志浩拖着他往前走，笑着放他一点没威慑性的狠话“你小心点啊。”

于是他们就日常开始打闹，一路踩过无数个水坑，溅起泥水落在杨志浩新买的鞋上，气的他差点给谢镇营来一脚。

昏黄的灯光追着他们的影子，留在这个夏夜。

 

“小孩儿。”

“嗯？”

“你休赛期还回家不？”

“回家……”杨志浩想了想“不回了吧，好像马上收队了，回去还得理东西。”

“我帮你理啊，反正你有啥我都知道。”

“还赶着帮我理啊狼哥，就对我这么好？”

“肯定得对你好啊，不然我还能对谁好？”

杨志浩下意识想接他的话，却在听到这句的时候突然愣住了。

他又一次想起无数和谢镇营的回忆，谢镇营陪他第一次登上LPL的舞台，接纳过他输比赛时偷偷躲起来掉的眼泪，一起去陪练团，一起看过s7的决赛，一起仰望过那台上的冠军奖杯。

甚至一起将戒指戴在同一根手指，一起过过元宵，吃过汤圆，一起经历过无数次团圆。

这些只有他和谢镇营，再没有其他的谁。

他经历过很多离别，从城市联赛到lspl，很多队友来来去去，却唯独谢镇营离队的时候他真的有过长久的想念和难过。

或者说再有其他人都是不一样的，他后来遇见过很多人，但再也没有这样一个谢镇营。

从前杨志浩从不细想这些，可在这一瞬间他突然怀疑，自己对谢镇营真的是简单的“好队友”吗？

 

“别人啊。”他说“队长，你是狼队啊。”

“别人....”谢镇营想了想说“别人不一样。”

别人不一样。

杨志浩想，别人确实是不一样的，我碰到再多人，也很难再碰到一个——

“小孩儿。”

“嗯？”

“你...我的意思是，你想跟我在一起吗？不止在一起打比赛，就是……”

“想啊。”

杨志浩对他笑起来，“我知道你想说什么。”

 

6

一瞬间的天光洒进屋子里。

杨志浩从自己床上弹起来，脑子里还回荡着那个极其真实的梦。

“醒了啊？”张帅一边整理他的爆炸头一边回头看他“今天下午没训练赛，双排吗？”

 

“行，等会我下去。”

“ok”

 

杨志浩坐在床上愣了一会，拿起床头的手机打算刷一下微博。

他划过无数条欧洲杯新闻，看过输赢之后随手点了个赞，今天的微博首页也有点无聊，没什么黄v给他安排厂子，也没有人在首页对骂。

但他还是在一条微博前停了下来。

那只是一条电竞号做的节目，无非是找一些选手问一些无关紧要的问题，杨志浩本人也录过很多次——其中还包括对Doinb喜欢他户口的看法这一类奇怪问题。

他本来应该看上两眼，然后对able想要永生不灭的中二超能力一笑而过，但他的眼神好死不死地停在了后面几行。

“其他队里关系比较好的选手？

Langx：跟兮夜关系比较好一点吧。”

 

杨志浩的手顿了一下。

他又想起那个梦的内容。

其实那是他隔了很久之后，再一次梦见谢镇营。

 

说起来如果不是那个梦的回忆，他甚至要忘记自己和谢镇营一起做过那么多事。

他坐在谢镇营身边打过无数场比赛，和他一起肩并肩选过西装走过红毯，一起淋过上海夏天的暴雨，甚至一起回过家。

他和谢镇营飞过半个中国去比赛，也坐在同一张桌子前吃一碗汤圆。

“我和你团圆啊？”

他记得谢镇营当时提高了声音说“对啊。”

 

他送谢镇营上过去rng的飞机，一一应下谢镇营的叮嘱，然后非常真心地祝他的、苏宁的狼队前程似锦。

当时还有人告诉他，狼队最舍不得你。

 

甚至20年杨志浩rank到早上七点，在排位的间隙间翻相册，偶然看到一张粉丝拍的他和谢镇营的合照。

那照片调了灰色滤镜，里面他和谢镇营都在笑，背后是舞台的光。

他犹豫了一会儿，还是用那张照片发了微博。

“翻到一张很久以前的照片啊。”

他还记得当时有人问他，你想狼队了吗。

 

杨志浩不想再去拼凑十八岁的喜欢——那份心情早就散在无数个夜空里，而今望去只留下一片空白，仅供他凭吊怀缅。

这些喜欢和心意大概也只属于十八岁的他和二十岁的谢镇营。

可虽然2021的谢镇营很少和他再见面吃饭，联系的次数也越来越少，但说起过去却总还是独一无二，总还是那么厚。

 

7

他想了又想，还是点开微信，给聊天记录停留在几个星期前的那个联系人发了消息。

“狼哥。”

他等了一会没看到回复，就起身下楼去和张帅峡谷之巅下分，被他拉下的手机屏亮了一下。

 

-狼哥。

-嗯。